玉屏鎮。
“嗚呼，十一快跟上啊！”
少年一溜煙躍入人群，幾個閃轉就不見了蹤影。
“……”十一嘴角抽搐，想起了自己七歲時撿到的一隻小猴子。
“賣包子，賣包子嘍。
個大餡足，皮薄軟糯的肉包子嘍～”“糖葫蘆，又紅又甜的糖葫蘆嘍，不甜不要錢～”……寬闊的街道擺滿了各式小攤，吃的用的玩的，應有儘有。
攤販們大聲吆喝著，不放過任何一個從自家攤子走過的人。
十一目不轉睛盯著眼前的一切。
“哎哎，小姑娘，冇吃早飯吧？
來，你趙叔家的包子那可是遠近聞名啊！”
說著將人拎到自家攤位前，“看你是生麵孔？
冇事，你趙叔我最愛廣結好友，友情價五文錢一個包子！
怎麼樣，來一個嚐嚐？”
籠屜裡的白胖子們一個一個整整齊齊，白色的水汽蒸騰而上，隱隱能聞到香氣。
“吃我呀，吃我呀～”她喉嚨微動，雙目一陣眩暈，包子成精了……好，好香啊。
“來一個，來一個嚐嚐嘛，你趙叔不坑人。”
半晌，眩暈過去，眼神逐漸清明，“我，我冇錢……”趙叔麵上熱情一滯，“冇錢？”
他再次打量了十一一遍。
雖說身形有些瘦弱，但也是生的唇紅齒白，一身白色衣裳，款式簡單，隱在其中刺繡卻異常精美。
他老趙年輕時也是走南闖北的人，這長相，這穿著，跟他說冇錢？
鬼纔信呢！
莫不是仗著年紀小想吃霸王餐！
眼一橫，就想把這小丫頭趕走。
十一見他變臉如此之快，怔住了。
山下的人都是這般嗎？
此時，先前跑冇影的少年回來了。
聞朗拎著一大堆東西跑回來時，就見十一呆站在一處，麵前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正在靠近。
“十一！”
說時遲那時快，一個箭步衝上前，手中東西悉數砸在那大漢身上，老母雞護崽一樣將十一護在身後，雙眼死死盯著對方。
隻要對方一個異動，他立馬讓他知道誰是祖宗。
趙叔被砸的滿頭懵，回過神就見一個少年凶狠的盯著自己。
看了看少年，又看了看少年身後的小丫頭，腦中靈光一閃，似乎明白了。
摸了一把被砸出的包，粗糲的嗓音帶些無奈：“小子，你趙叔我光明磊落，至於欺負一個小丫頭嗎？
你看看你給我砸的，嘶～”聞朗不明所以。
回頭看了一眼十一，眼神詢問：“他冇欺負你？”
十一搖頭，拉著他一隻袖子將人帶到一邊，三言兩語解釋了一遍。
“就這樣？”
她點頭。
“呃……”聞朗轉頭看了一眼那個自稱趙叔的大漢，有些心虛，“那個，我……”“對不起！”
“對不起。”
兩句道歉同時響起。
聞朗看向十一：“是我砸的他，你道什麼歉呀？”
十一冇說話，走到趙叔麵前見了一禮，還不待她說話，趙叔就擺擺手道：“行了行了，老趙我也是講理的人，那小子也是性情中人，不怪他！”
說完衝十一身後的聞朗喊道：“小子，你趙叔家的包子遠近聞名，來幾個嚐嚐！”
說著轉身回到自己攤位上，手腳麻利的包了七八個熱氣騰騰的包子。
“小丫頭接著。”
十一聞言，忙伸手接過。
等袋子中的燙意傳到指尖時，她纔想起，自己冇錢啊！
這，這怎麼辦？
趙叔在一旁得意的笑，讓你們胡亂砸我一通，這幾個包子就當是醫藥費了。
他老趙是講理，但也絕不吃虧！
又摸了一把腦門上的包，嘶，可真疼啊！
聞朗見十一抱著包子手足無措，忙上前道：“真那麼好吃？
那好吧，你這攤子上的包子小爺 全要了。”
十一揪著他，小聲道：“這麼多，你吃的完嗎？”
他勾起唇角：“自然是吃不完的，不過，不還有門中的師兄弟嘛，帶回去也給他們嚐嚐味道。”
“哈哈，好說好說，小友是個爽快人！”
趙叔見他如此上道，十分高興，不一會就全部打包好。
“都在這了，您看……”聞朗從袖袋裡掏出一錠銀子，眼也不眨首接遞給他，“不用找了。”
趙叔喜滋滋的接過：“這，這怎麼好意思呢。”
眼珠子一轉，又道：“您照顧我老趙生意，那我自然不能讓您吃虧。
這樣吧，看您二人也拿不走這麼多包子，不嫌棄的話就由我老趙送貨上門！”
聞朗本來還在犯難要怎麼帶回去，聽他如此說道，立馬同意。
隨口說了個地址，“到時會有人來取。”
“好嘞，老趙記住了。”
聞朗點點頭，拉著十一繼續往前走。
先前買的糕點都摔碎了，得重新買纔是，也不知還有冇有，得走快點纔是。
身後，老趙扯著嗓子喊：“兩位慢走啊，歡迎隨時光顧小店的生意～”暮色漸至。
二人回到宗門時，星子己開始閃爍。
“怎麼樣，今天玩的開心嗎？”
夜幕下，少年的眼眸如星辰般明亮，彼時桀驁不馴的少年，不知何時變得溫和起來。
十一點頭，半晌後起唇：“今日……謝謝你。”
聞朗雙眼愈發明亮：“得你一句謝意可不容易呢～”最後一個字拖長了聲音。
知他在揶揄自己，十一也不生氣。
“我該回去了，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。”
語氣依舊冷淡，但有些東西終究是變了。
回到藥園寢舍，洗漱完後十一像往常一般拿起書冊。
這是她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，睡前不看上一看睡不安穩。
屋內燭火跳動，忍著倦意將這頁看完後，起身來到窗邊，準備關窗休息。
手剛觸到支撐的杆子，“誰？”
她警覺的望向某處，“是誰在哪？”
一陣涼風吹過，回答她的是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。
一縷梅香悄然飄過。
她蹙眉，這個時節怎麼會有梅香？
不對勁，不對勁！
十一死死盯著某處，一動不動。
約莫過了一炷香時間，長時間的精神緊繃，她有些撐不住了，額間佈滿細汗。
又是一陣微風掠過，黑暗中迫人的氣息消失不見。
她心下一鬆，緊緊倚靠著窗戶，纔不至於狼狽癱軟在地。
不夠，還不夠。
要想保全自己，還是太弱了……